書僮

好幾次路過老師家，看到他赤着上身在屋前乘涼，想停下來打個招呼，但想到自己可能滿身都是毒，還是作罷。今天傍晚外出又看到老師坐在那裡，想想還是停了下來，隔著門聊上幾句。

前幾天發現老師家外的樹結滿黃花，遠遠就能望見綻放的花朵，於是問老師怎麼今天不見一朵黃花，地上也沒掉落的花瓣。老師說，哎呦，花開了當然會謝呀。Oh no，我這沒說話藝術的人恐怕勾起老師的傷心事了。還好老師語氣輕鬆地說，這花好像都在初一、十五盛開，附近街坊都過來討花種。

老師接著要我幫一個忙，把他師父留下的手寫祖傳秘方用電腦打字出來。我一口答應，這種小差事沒什麼難度，就叫老師拍照傳給我。沒想到，老師叫我等等，他一拐拐走進屋內，拿出一個泛黃的小本子。

那是50幾年歷史的泛黃小本子，是師爺、老師及老師弟弟（還是師弟聽不清）輪流手抄各種鐵打藥方，所以裡面有3、4個不同的字跡，而且文字密密麻麻。我的天，不是兩三個藥方，是220個藥方，也太多祖傳藥方吧。

老師說，慢慢處理不用急，如果整理好自己可以留一份，這些都是很珍貴有效的藥方。聽了內心暗暗顫抖，目測有些字跡蠻藝術，加上藥名未必是我熟悉的，靠猜可能都有點難度。若打錯字，珍貴的藥方可能會毀在我手裡。

不過，我還是肉笑心不敢笑地說，這不就像以前孔子的學生輪流記錄，把孔子的教誨編成《論語》一樣。老師猛點頭，對對對，以前都是這樣子，把秘方傳下來的。

以前看古裝戲，覺得書生這角色很苦命，要拼命啃書，一輩子只等考到狀元才有出頭天。我反而喜歡書僮角色，陪讀抄書，打理書房，還能保護主人，能文能武好厲害。以致有陣子心中理想職業是當書僮，幫金主讀書整理重點，處理文書工作。

現在這把年紀，發現要當老書僮是件可怕的事。這本冊子就放在書桌，雖然不急著處理，但每瞄一眼就覺得心卡卡。

我後悔了，我要改變理想職業當富豪，請吸引力法則繼續顯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