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February 13, 2018


走進樹林前,有成群的猴子在旁嬉戲,越往裡面走,越寂靜。忽然瞥見一隻猴子佇立在高電纜上,那麼離群,那麼孤傲。它的身影和其他猴子不一樣,一時好奇就站在電纜下引它注意,等它回眸。它一轉頭,我忍不住笑了,它頂著像愛因斯坦的爆炸頭,塗了白色眼影和白唇膏,很搞趣。谷歌它的學名是眼鏡食葉猴(Dusky Leaf Monkey),被列為接近瀕危級別動物。

看著它,想起以前和猴子打交道的日子。高中時代,有次和朋友到水壩的涼亭看書聊天,忽然四周枝葉搖晃,下一秒鐘我們被一群猴包圍。最德高望重的猴爺走到我腳邊,怒視著我,還露出尖牙。也許它期待聽見尖叫聲,可惜我是不懂得尖叫的人,就跟它互望,互相消耗時間,最終它大感無趣走開,留下猴孫繼續“看守”我們,大約耗了半小時才放生我們。

在大學住宿舍時代,也常和猴子正面衝突。有次回到宿舍樓梯口前,有位馬來同學尖叫逃出來,不知情的我如常走進樓梯口,一到裡面就嚇呆了,沿著樓梯扶手都是大大小小的猴子。不過,沒有人/動物可以堵我的去路,於是豁出去繼續前進,心想大不了兩敗俱傷。奇蹟出現,我每踏一個梯級,它們就往後退,最後我絲毫無損地回到房間。那時認定,猴子和人一樣,是欺善怕惡的動物。

還有一次,一走出宿舍房門,就看到走廊外的垃圾桶都被猴子翻倒,其中一隻猴子在我房門外的圍欄上,囂張地望著我。它忽然作狀嚇我,惹怒我,我向前衝去要掐它。它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,碰一聲,它從二樓圍欄掉下去。當笑話的數日後,報應來了。一直找不到在天台曬的褲子,原來被猴子摔到樓下,輸不起的傢伙。還好只住一年,不然會鬧出猴命。

數年後到巴厘島,參觀山上一座神廟,站在圍欄旁找好拍照角度。忽然一陣風,接著眼前一片朦朧,眼鏡竟然跑到不知何時出現的猴子手中。它拿著眼鏡搖晃,接著時間停頓了,它手一放,眼鏡以光的速度掉入山崖,跑來“救援”的猴主人聳聳肩無能為力。那時,我像《與神同在》的冤魂,對猴子充滿仇恨,想找機會報復。

後來,有次走在公園,看見有人準備餵食猴子,一群猴子湧過來,心裡替他捏一把冷汗。我遠遠望著對方,他從容地餵食,還喝住幾隻欲搶食物的猴子,猴子對他是敬畏的。我腦袋轟隆,怎麼欺善怕惡的猴子會雙重標準。

那一刻發現猴子也像一面鏡子,你對它有敵意,它也不會客氣。就這樣心中醞釀很久的恨忽然消失,從此人猴和平相處。後來,見過猴子在樹上對著經過的一位晨運客撒尿,對方破口大罵還擲石子,我會心一笑。

以前很憤青,竟和猴子一般見識,容易失控。看著食葉眼鏡猴,不禁在想,如果當年遇到的都是這外貌可愛的猴子,也許故事會大扭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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