配合國慶日,辦公室的跑馬燈多了彩色滚动字幕和煙火,每次經過都会多看几眼。看着跑馬燈,總會想起大學那段荒唐又任性的歲月。
當年,理學院自由度很高,可以任選主修科系及科目,就像點自助餐一样,只要湊足固定科目和學時就能畢業。那年我完全沒考慮畢業後出路,只是單純用排除法,第一個被我踢出局的是生物系、接著是人多熱門的化學系,剩下數學和物理。剛好有位同學也喜歡數學及物理,我們相約一起雙修這兩科,我依賴她傷腦筋排上課時間表,而她沒交通工具,我就載送她上課。
載送一段時間後,發現她偶爾早課睡不醒還有起床氣,會臉黑黑對著我,然后我參加學會活動,她又跟著一起,等於從早到晚要特地兜去載她,漸漸覺得黏身失自由,開始想要擺脫她,而最好方法就是不同上課時間。
那時大一也快結束,我們意識到雙修太吃力,如果二選一,我推算她會選數學,雖然我的數學比物理好一些,但為了擺脫她,加上物理被視為理科中最難搞的科目,我就這樣選擇有讀沒懂的物理。
風平浪靜過了大二,到了大三最後一個學期要選修畢業論文,當年大學還沒全面電腦化,我們要到不同導師門口瞄論文題目,而且動作要快,否則容易得分的題目很多人搶,名額很快滿,真是弱肉強食的世界。我原本想選無人問津的天文物理,但發現必須深夜觀測星星收集數據,考慮到會犧牲我的睡眠和愛聽的節目,就打消念頭。
後來,同學探聽到電子物理導師給分大方,我就隨波逐流跟同學選擇了他。我們2人一組,研究項目就是用微控制器操控5x7矩陣LED,讓它變成跑馬燈。當年跑馬燈還不普遍,網絡搜尋也不發達,我們只能參考senior的論文,再自己動手組裝零件和編寫程序。
每次卡關時,只有我在苦思怎麼解碼,同學在一旁自我放棄,導師更不知所踪,沒出現在實驗室。以前的我是不會想敲講師的門,也不想問學長,寧願自己亂搞一通,連論文格式也是亂抄前輩們的。現在的論文導師一兩年前就跟學生討論開題,細心指導論文撰寫及內容方向,真心覺得那年代的講師也太會混了。
不過,那年代也有它可愛之處,就是還沒有PPT,而且物理系不需要簡報演說,讓我逃過很多夢魘。當最終要呈現論文,我們只能很原始地把重點寫在透明紙上,透過投影機放大再講解。當時我的實驗只成功一半,雖然讓LED亮燈及跳動,但仍無法呈現所要的字幕,還好講師果真給分大方,拿了B。畢業後不久就拋棄物理,不顧一切跑去和文科生搶飯碗,夠任性吧。
如果時間重來,我想應該還會如此義無反顧,性格造就命運,改不了。學而沒用會浪費嗎?不會,我喜歡物理的地方是不會放大錯誤,商科容不下一個錯的數字,文科容不下一個錯別字,只有物理允許錯誤,每個錯誤就更接近真相。
彩色跑馬燈繼續走著,想想以前可以設計跑馬燈,現在應該有能力設計自己的人生跑馬燈,哪怕繼續荒唐任性,至少璀璨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