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幾年前網絡不普及,當緊急新聞要下版時,坐鎮公司的同事會被點派接新聞。所謂接新聞就是弓着肩膀與耳朵夾電話筒,邊聽電話那端的口述,邊打字輸入電腦。長期下來,大家幾乎都有肩頸僵硬的職業病。
當時會找住家附近的師母推拿針灸,她總會算我友情價還硬塞膏藥布送我,甚至把一大疊名片給我,讓我派給需要的人。有一次,和朋友一起找師母推拿頸肩,當她在我背部扎幾針後,感覺有點暈眩,在我還來不及阻止下一針時,針一刺進大椎穴,立刻失去意識。幾分鐘後清醒,发现原本端坐著的自己已經平躺。兩人被嚇得臉青青,發現我沒事才鬆一口氣,接著描繪我暈倒的過程,大家笑成一團。
結果那天起,凡同行去找她推拿,她都會重述我暈針的趣事,如果發現對方不認識我,就會指著牆上的一張大合照,讓人認住我這張臉。那是某年老師在賽城體育館的推拿館開張,我半推半就下跟著去湊熱鬧,一行人與在場羽球國手的合照。人怕出名豬怕壯,不小心就變成她口裡的“紅人”。
如果問我,誰被我拒絕最多次,師母肯定在榜內。她太熱情了,早期找她推拿或後期幫她代購咖啡時,都會邀我和她家人用餐,有幾年還邀我到她家慶祝大年初八拜天公,我多半拒絕,除非真的推不掉。有一年,老師夫婦興致勃勃要請我去Old Town吃飯,我不好掃興就答應了,心想他們好in會在這種餐廳用餐,可是車越開越遠,原來他們是要去PJ 舊區😅
今年也是狠狠拒絕他們,但拒絕不了,除夕參與他們一家人實體和線上混合團年飯,還有端午節接到師母電話叫我去她家拿粽子就蓋電話,沒機會拒絕,只好收下他們的好意。
上週四早上,連續2天沒收到師母報平安的早安圖,心想她可能身體不適在修養中,就不以為意。中午收到老師傳來的噩耗,師母當天早上在醫院過世了。雖然她近年來健康走下坡,但收到消息那一刻依然覺得很意外,後來得知過去幾個星期她都是獨自在醫院度過,連家人都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,當下替她家人覺得感傷。
昨日原本要出席師母追思會,忽然喉嚨緊緊有點小狀況,在這敏感時刻要避嫌就沒過去。昨晚朋友通知,今天會有線上憑弔,於是今早算好時間,邊上班邊等登錄zoom。怎知朋友忽然告知看錯日期,線上憑弔是在昨天,而今早宗教儀式直播也已結束!好吧天意,相信師母也習慣我常拒絕她的好意,不會放在心上。
當年是怎麼認識師母?當時舊屋友回家鄉清理淹水的老家,回來後又清理房間導致腰椎勞損無法下床,托我找人解救。我憑著印象找到掛著“鐵打”牌子的住家,請老師夫婦倆上門治療。當時對推拿毫無概念,看著他們使出各種推拿手法,不出一小時就讓屋友能站立起來,感覺驚為天人。因為這起事故,後來促成我跟老師學拔罐推拿,和師母也有特別交情。
那晚過去慰問老師時,提起這位舊屋友,我告訴老師,她去年過世了,老師閃過惋惜的神情。我敢肯定如果記性好的師母在場,必定會中氣十足地說,人家都提過了,你又忘記,平時東西也是丟三忘四……
不管是記起師母或舊屋友,一提起她們,那些鮮活形象和好笑記憶都會先冒出來,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嘴角上揚。悼念逝者未必要感傷,這是我的紀念方式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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